妈妈有一门做蚕豆酱的绝活。每年菜地里蚕豆上市的时候,通常来不及吃完便老了。老了也没关系,妈妈自会用她的妙手把它变成美味。
那就是做酱。妈妈通常在6~7月份做酱。她会选择一个宽口坛子,将晒干的蚕豆倒入其中。具体的制作过程我已不记得了,只记得装满蚕豆的坛子,被爸妈很神圣地放在二楼平台专门的架子上。
这是爸爸亲手为酱坛子量身定做的架子,架子年年被拿出来晒,架身已经有一道道裂纹,沧桑又无奈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这坛酱是我们的一个希望。
爸爸希望酱快点熬成,再配上自家磨的辣椒糊,在饭头上蒸熟,便是一道美味的农家辣椒酱。吃饭的时候挑点,饭立刻变得有滋有味。
我偶尔也学爸爸的样子挑一点放面条里,辣得直唆嘴,辣得眼泪也会顺着脸颊流下来。干脆撂下筷子,连面也不吃了。爸爸怕浪费,也不嫌弃我吃过,拖过碗筷,几大口就吃完了我的面。
我不敢吃辣椒酱,却喜欢在晒制酱的过程中,偷酱吃。这个酱坛,每逢有太阳的日子,便被搬到二楼平台阳光普照的地方,让坛里的酱接受阳光的洗礼。
我记忆里,这坛酱要在阳光下连续晒上两三个月,直到把它晒得又黑又亮,香气四处飘。通常到这时候,酱便制成了。
在成品前,我从爸妈那里领到一个光荣的任务,那就是负责给酱搅拌,每天都要搅一次。我用筷子使劲地在酱里搅着圆圈,就像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荡起的一阵阵涟漪,煞是好玩。
搅拌是有技巧的。在搅的过程中,要把坛底的酱翻上来,以便让它在下一个有太阳的天气里,充分接受光照。酱越晒越香,晒到后来,每天搅酱时我都忍不住用筷子挑一些放到嘴巴里尝,然后咂巴几下嘴,意犹未尽地再挑点,再挑点…..在小时候不富裕的生活里,偷偷地吃酱是我记忆里的小美好,动人又难以忘怀。



